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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弗兰克眼中有害怕，因为他们是被选拔上来的学生，如果诺亚否定了他，那么他就无法留在这里了。

    然而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停留在了原地，站在那里，孤零零的。

    “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。”诺亚忽然说了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弗兰克眼中闪过疑惑。

    “当你亲手制造出机器人，并且让他拥有感情的时候，你会觉得自己是神，无所不能的神，可以赋予没有生命的事物以灵魂。”诺亚自己失笑，“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吗？”

    弗兰克看着诺亚那张脸，“七十岁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诺亚用这句话回答了弗兰克。

    弗兰克被他噎着了，气鼓鼓的。

    “你相信人会和机器人产生感情吗？”诺亚问他。

    弗兰克摇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看待？”

    “疯子，明明知道对方是机器人，干嘛产生感情。”弗兰克嘟囔。

    “爱不能用眼看，而要用心看。”诺亚低吟，“在恒久的孤独中，爱不分对象，那时候，一切隔阂都只是自我设定的界限，每一个陷入爱里的人都在找寻遗失的自我的碎片。”

    他陷入了自我的记忆中，弗兰克不知道为什么，感受到了极大的悲伤，那悲伤他不懂，他顺着诺亚教授的目光看向星空，教室变成了透明色，头顶是苍穹，苍穹之上是无垠的宇宙。

    人在宇宙中，像是虫子。

    诺亚看向弗兰克的眼神包涵了太多感情，但弗兰克大胆的与诺亚对视的时候，却发现他眼神中又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瞳孔纯黑，一眼看不到底。

    弗兰克往后退，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诺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，他的头很痛，像是什么要爆炸了一样，呼吸困难，他的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，但他觉得那不是幻觉，大概是他来到这个地方之前的记忆吧。

    他手摩挲着那块石头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，将他淹没。尘封在脑海深处的一幕一幕都像电影一样从眼前掠过，却什么都抓不住。千万年的时光震荡，无数重复式询问和回答：

    “这是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多宾星云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谁？”

    “q19，你的机器人仆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？”

    “时间震荡，您的记忆回到了从前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这是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霍伊尔星座的边缘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来做什么，喔，我不认得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你的机器人仆人q19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骗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从来不会撒谎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了我多久？”

    “很久，大约十五万年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胡说八道，人根本活不了这么久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是活着，我们只是迷失在了时间中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下一次记得也对我说一下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不过说完你会再次忘记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记性没有那么差！”

    “不，你只是抵抗不过时间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啊，你会跳舞吗？”

    “抱歉在主人，我不会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教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q19，你踩着我的脚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您爱上了星球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是你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对话已经随着风飘散在空中，星云物语，天上人间，亘古的永恒和短暂是两个都留不住并且看不清的极限，人濒死之前会回忆很多东西，忘记的，记得的。

    星辰温柔对他眨眼，诺亚举起自己的手，那块石头和天上的某颗星星重合，他的眼中有一个影子，那影子隔着重重迷雾从未让他看清面目，在这一刹那浓雾消散，露出了彼岸的涉水身影。

    但那个背影一直不转身，他始终看不到对方的正面。

    沿着时光长河倒着走，就可以看到一生完整的样子。

    他涉水过河，去追寻。

    那块石头就这么摔落在地上，圆润的壳子撞击地面裂开，露出中间的一个银色机芯，像是一幅卷轴被展开，人活在其中，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“q19……q，one，night。”诺亚喃喃。

    影子终于转身，是一个机器人，全身银色，眼睛处镶嵌着黑色的记录器，那是智能处理中心。

    诺亚笑着，头缓缓的侧向椅子的一边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阳光照射在屋顶，能量转换器收集阳光，屋顶灿烂的像是彩虹，屋内只剩下一把椅子，诺亚教授不见了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，这个从未来时空穿越而来的男人，在这个时空走过了他的一生，最后又凭空消失了。

    杀青了。

    顾寒被人从椅子上叫醒的。

    他撑着最后的神智把演下去，人的意志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，他睁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撑一会儿，但当心中把那几个数字数完，他“死了”，然后就歪在椅子上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之后顾寒就陷入了昏迷中，他成了随时可以睡过去的状态。

    罗伯特叫醒他的时候，顾寒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，真的完了，就这么完了？！

    罗伯特抱住了他，“是的，真的完了，你可以去医院看你的陈了。”

    顾寒叫了一声，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笑了，因为平时这个年轻人表现的太沉稳了，沉稳的有种老年人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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